陈抟易龙图及象数之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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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主敬以立其本

元·辛文房《唐才子传》

陈抟,字图南,五代末、北宋初的一名道士。

人们怎么称呼他呢?因为他在华山住了四十余年,所以民间亲切地称他为——华山道士;江湖上他的传说很多,王侯将相都仰慕得不得了,宋太宗还上赶着给赐号——希夷先生,古书中常这样称他,以示尊重。

不过,这两个称呼,他似乎都不是很喜欢呢。

为啥?可能「野惯了」吧,自号——扶摇子!

1.

陈抟易学和汉易中的《参同契》有一些渊源(《宋史》:「抟,好读《易》,手不释卷,常自号扶摇子,著《指玄篇》八十一章言导养及还丹之事。」)。与众不同的是,陈抟不太赞成炼外丹,而是主张炼内丹。

陈抟从炼内丹的角度研究、解释《参同契》。

值得注意的是,研究、解释易学典籍的时候,陈抟广泛运用了卦爻象、阴阳数之类的图——以图代替文字来阐发易理(《易学辨惑》:「(希夷易学)不烦文字解说,止有一图以寓阴阳之数与卦之生变。」)。

以图式解易是陈抟易学的一个很显著的特征。

?宋·王称《东都事略》

陈抟提出的易学图式大体包括象和数(《东都事略》:「陈抟读易,以数学授穆修,修授之才,之才授雍;以象学授种放,放授许坚,坚授范谔昌。」)两块内容:象就是乾坤卦爻之象,数就是阴阳奇偶之数。

嗯,可以说陈抟是宋代象数之学的创始人了!

2.

可能有人要问了,陈抟究竟提出了哪些图式?

据宋明时期史籍记载,有三类图式流传下来。

(1)易龙图

史书(宋史)记载,陈抟有《易龙图》一卷。

龙图,顾名思义,即龙马负图(《龙图序》:「且夫龙马始负图,出于牺皇之代,在太古之先也。」),也就是河洛一类的图。

《龙图序》提出龙图三变说,即一变为天地未合之数,二变为天地已合之位,三变为龙马负图之形。那么,具体怎么「变」的?

对此,张理(元)画了很多图给演示出来了。

第一变,即天地未合之数,以白圈代表天数(合二十五)、黑圈代表地数(合三十),天数在上面,地数在下面,如天地之象。

?元·张理《易象图说》

第二变,将天数和地数拆分开——拆成从一到十的十个数,以白圈表示奇数、黑圈表示偶数并重新排列组合,即天地已合之位。

?元·张理《易象图说》

上下两图合在一起就是第三变,即龙马负图。

?元·张理《易象图说》

瞧一瞧,河图、洛书就呼之欲出了,对不对?

这样看,《易龙图》应当是河洛之学的前身!

说到这,要提一下的是,关于《易龙图》一直存在着争议,有学者——以朱熹(宋)为代表——认为《易龙图》并非陈抟所著。

不过呢,大多认可《易龙图》思想出自陈抟。

(2)先天图

陈抟有先天图传世(《宋史》:「陈抟以先天图传种放,放传穆修,穆修传李之才,之才传邵雍。」)是宋明学者的普遍看法。

问题是陈抟所传之先天图究竟长什么样子呢?

胡渭(清)考证,朱熹曾嘱其友蔡元定入四川寻找陈抟的图式;后来,蔡氏搞到了三张图,其中就有先天图,只是他秘而不传;不知道什么时候,先天图让赵?谦(明)见到了,保存在他的《六书本义》中(《六书本义》:「此图世传蔡元定得于蜀之隐者,秘而不传,虽朱子亦莫之见。」)。

在书中,赵氏称先天图为——天地自然之图。

明·赵?谦《六书本义》

赵氏认为这图是对「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」的解释。比如,黑白两条鱼形是阴阳二气环抱之状;阴气盛于北、为纯阴,居坤卦位;阳气盛于南、为纯阳,居乾卦位;阴气极于北、阳气始生,居东北震卦位(卦象一阳二阴表示阳气尚微弱),其后经东方离卦位、东南兑卦位至乾卦位,阳气极盛了,卦象为三阳;阳气极于南、阴气始生,居西南巽卦位(卦象一阴二阳表示阴气尚微弱),其后经西方坎卦位、西北艮卦位至坤卦位,阴气极盛了,卦象为三阴。

显然,这图借八卦之象表示阴阳二气的消长。

这图的特点很明显,比如以乾坤坎离为四正卦(《参同契》:「乾坤者,易之门户,众卦之父母。坎离匡郭,运毂正轴。」)。

此外,还有那神似月体纳甲的阴阳环抱之状。

由此,大体上可推定这图脱胎于《参同契》。

(3)无极图

除了先天图,一部分宋明学者认定陈抟还传无极图(《图学辨惑》:「太极图者始于河上公,传自陈图南,名为无极图。」)。

黄宗炎(明)讲陈抟曾刻无极图于华山石壁。

那么,无极图又长什么模样、有什么功用呢?

黄氏认为这图在解释炼内丹、结仙胎的过程。

?明·黄宗炎《图学辨惑》

按黄氏的解释,此图最下一圈——即玄牝之门——指人身两肾间空虚之处,乃祖气(即丹田之气)所由出;第二圈很关键,要对上升的祖气加以提炼——炼精化气、炼气化神(将有形之气炼为无形之气,让无形之气出入有无之间);第三圈表示所炼之气贯穿于五脏,此即「五气朝元」;第四圈表示水火相交,形成圣胎;继续加以修炼就可以进入最上圈,即「无极」之境。

多半因为最高境界为无极,所以称为无极图。

据说,周敦颐太极图是从这无极图演化来的!

3.

对于上面提的三图,有学者(朱伯崑)分析:易龙图讲天地之数的变化和组合进而形成河洛之学,应属于数学;无极图讲坎离卦象和五行之象,当属于象学;先天图既讲八卦之象又讲阴阳之易,象数兼而有之。

看来说陈抟易学是宋代易学的先驱,很合适!

▲穷理以进其知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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